迷茫的預言

arebyte Digital Art Centre是數位和新興媒體藝術領域的領先機構，主要策劃虛擬實境、擴增實境、動作捕捉、電腦生成影像、網路藝術、人工智慧、區塊鏈技術等媒介的藝術作品。arebyte在倫敦東區已有十餘年歷史，今次的前衛藝術展覽Prophecy（預言）標誌其搬遷至卡姆登的新址正式啟用，亦回應近年人類同技術之關係等熱門的討論。展覽聚焦Auriea Harvey，一位常駐羅馬的數位影像藝術家，擅長以科技重塑神話、身體和具象傳統等主題。

進入展場首先見到長長的隧道與標語暗示，「不要相信你所見，請相信聲音。」

兩個房間以陰陽兩極之分，「白天」的部分模擬擴散的細胞及變異體，以大量電線同損壞的螢幕營造出不斷滋生的錯亂感。散落周圍的文字符號，像道教中的平安符、燒完的紙錢，似是文明被銷毀的痕跡。遠處的煙霧引人穿越不斷變化生長的電波，抵達通道深處的「太陽」。兩邊則佇立兩個動態雕塑，呈現出模糊的人形，分別代表著天主教與希臘神話中的英雄，指向出口。

第二個空間光線昏暗，扮演「夜晚」的角色。正對著「月亮」的裝置是一本可操控的網路辭典。單詞間的聯繫會因應鍵盤上的按鈕、觸碰時間長短而重新排列組合。而空間的三面牆，分別有三位似乎來自不同文明的表演者，上演朝拜的儀式或同自然界元素的互動。我遵循著「不信所見，相信聲音」這樣的規條，便感受到三個人在用同樣的韻律呼吸及跳舞，他們手中、身上、周圍的裝飾，似乎也互相關聯，可構成整體。

攝影：Audrey Chan

兩個空間除光線色調外，溫度亦有明顯的變化。第一個房間數十台機器共同運轉產生的熱能如火山熔岩，加之迷霧迷濛，有夢境及被找不到出口的困惑；第二個房間的溫度雖給人以冷峻之感，但卻能安靜下來，沉澱片刻，仔細觀察「人」的每個動作。

行完整個旅程，我最大的問號是，自己究竟處於何種時空？像身處殞落在宇宙某星球上的碎片，或是瑪雅文明一類已神秘消失的世界，又或者是被科技支配並進化出了新文明？

展覽名為Prophecy（預言）。的確在我的種種猜測中，答案是以未來的時間維度營造出多感官的探險。然而，我並未感受到藝術家原意所表達的「展現技術框架統治社會的優缺點，邀請觀眾探索精神層面和人類集體行動的潛力」。對於其營造的未來世界，除「日月」的永恆之外，我似乎很難感受到團結對抗算法、互相扶持的精神力，而是穿過隧道之後、擺脫數碼原子狂熱繁殖的周遭之後，都仍然孤獨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