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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击乐的“整体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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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2025年10月10日


Where

柏林Lobe Block


Who

打击乐演奏家瓦妮莎·波特(Vanessa Porter)


What

瓦妮莎·波特交叉演奏希腊作曲家乔治·阿佩吉斯(Georges Aperghis)的三部打击乐作品与现居柏林的英国作曲家瑞贝卡·桑德斯(Rebecca Saunders)的《尘》(Dust)。


Why

打击乐不像钢琴、小提琴,为其专门创作的“乐器保留曲目”不多,因此某种程度上将为别的乐器创作的名曲转译到打击乐之上,是冷门乐器“打开局面”的无可厚非的做法。在瓦妮莎·波特发行的三张唱片里,她只有在第一张尝试“打开局面”,收录了如今有些陈词滥调的德彪西《月光》。在2022年的第二张专辑里,她合作鼓手、音乐制作人丹尼尔·穆德拉克(Daniel Mudrack)录制了自己的创作,十首音轨对应她外公大卫·波特(David Porter)的十幅画,瓦妮莎将日常的“非乐器”物品变身为乐器,用混合了电子的声音,结合即兴的演奏,极简又极致的审美将绘画转译为栩栩如生的声音装置。到了她的第三张专辑,她进一步深化“策展”的理念,用四个场景来串联起属于一个人的一体两面的镜面的疯狂。


在瓦妮莎的官方介绍里,holistic一词引发我的兴趣,它大概意为“从整体看待事物,而非仅仅看它的各个部分之和”,整体的音乐体验是她尤其重视的。



瓦妮莎·波特的乐器  摄影:马光辉
瓦妮莎·波特的乐器  摄影:马光辉


记一笔


在柏林市中心偏北的Lobe Block混凝土空间里,演出由阿佩吉斯委约作品《信使》(The Messenger)开始,瓦妮莎自然是传信的那个人。她的乐器是伊朗传统手鼓Zarb,以及人声。阿佩吉斯的文本被一种支离破碎的方式呈现,从偶尔听到的几个关键词中能大概联系到作品尝试对今日世界做出的关照。带着即兴色彩的节奏打击配上Zarb有限的音高表达与瓦妮莎非歌唱性的念词,给了作品一种贫瘠质感,这当然不是贬义词。


随后就是桑德斯为独奏打击乐创作的《尘》,作曲家本人说这是一首“两人的独奏”(solo for two),为德国打击乐演奏家克里斯蒂安·迪尔斯坦(Christian Dierstein)和德克·罗特布鲁斯特(Dirk Rothbrust)创作,这看似矛盾,但实际上每个演奏者都在进行独立的“独奏”,演奏者根据作曲家提供的8个独立的“模块”(modules)来决定自己要演奏哪些、用什么乐器演奏、以什么顺序组合。瓦妮莎将8个模块重新组合为两组乐曲,并找来各种不起眼的小东西当成发声元件,如细铁链、铁丝网、弹珠、刷子、人造秸秆等。打击乐天然适合实验,打击乐器不只有定音鼓,还有各种新奇古怪的玩意儿。在一场充满了新玩意儿的演出里,演奏家与广义的乐器之间的关系,不能再是传统古典音乐会里的轻拿轻放,而变成了更松散更自然的连接,也因此,各种自然的音乐家与乐器之间互动发出的声音,都应被视为音乐的一部分,它区别于传统演出里依赖观众与艺术家共同创造的真空无菌环境。写在谱上的应该发出的乐音,与各种不该发出的摩擦声一起,成就了瓦妮莎通向声音整体艺术的途径。这种整体艺术当然不同于瓦格纳意义上的,后者还是强调一种基于控制之上的无菌环境。



瓦妮莎·波特的乐器  摄影:马光辉
瓦妮莎·波特的乐器  摄影:马光辉

两段组合听完,桑德斯是带着演奏家一起进行了一次长达半小时的实验室声音实验,桑德斯给出指示,瓦妮莎挑选元件,用一种看似随机的方式去制造元件之间的摩擦,看能产生何种物理反应。


另外两部阿佩吉斯的作品也都与人声有关,瓦妮莎总有一种让人误以为这是纯即兴表演的能力,即使许多内容都已在乐谱上写下。她有时好似不经意说出一句德语,之后就开始根据这句话来回“变奏”;有时又可以用超长气息高速念法语绕口令,让人惊叹于她的口舌;可不一会儿,她又说起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胡言乱语。在这样的表演伪装下,她显得是如此随心,之前在小河的现场也见到过这种程度的疯狂和自由。相比录音作品,现场还是更无序一些,也更有魅力,这是自然。


演出后与朋友聊起,他表示尚无法欣赏这种没有“发展”的音乐作品。也是,听多了奏鸣曲式的、变奏曲式的、几部曲式的结构音乐,自然会将音乐的意义建立在发展的逻辑之上。但如果声音的存在本身即是意义,那是否就可以重新再审视发展带来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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