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看得见还是看不见|评《狂野时代》
- Ma Guanghui

- May 25
- 2 min read
Updated: Jun 9

作为第78届戛纳主竞赛时长最长的电影,160分钟的《狂野时代》是否可以让观众看见更多?还是如陈翠梅导演的辣评所说——你什么都看不见,因为你不懂新时尚。
你当然可以看见更多。
你可以看见卢米埃尔兄弟开启电影史的《水浇园丁》,你可以看见F.W.茂瑙的《诺斯费拉图》《日出》,你可以看见奥逊·威尔斯的《上海小姐》,你可以看见贾樟柯的《小武》、莱奥·卡拉克斯的《神圣车行》、毕赣的《路边野餐》、杨荔钠的《小小的我》。
你可以看见佛教的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可以看见从清末、抗战、解放、改革开放、世纪末,一路通往未来的史诗叙事。你可以看见:驼背了一百年的易烊千玺、会魔法的舒淇、双耳失聪却走入镜中的赵又廷、从大叔变成牙神的陈永忠、从凯里穿越到世纪末重庆化身邰肇玫的李庚希,还有吟诗、唱K的黑帮老大黄觉。
你可以看见,每个镜头都“没苦硬吃”般用力的造型和调度;可以看见,好大喜功的“加法美学”将影像推向繁复极限后的炫目障眼法。
你可以听见从默片时代单声道到今日杜比全景声的全程“耳技炫耀”;可以听见装神弄鬼又有迹可循的特雷门琴;可以听见巴赫、肖邦、罗文、M83的跨时空碰撞。
最好,你也可以看见,对注定消亡的电影的痴痴的爱,对电影之死写下的盛大悼词,一场为影像本体举办的过度隆重的送葬仪式。
但你也可以全程睁大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你看不见,这些抽象短片之间必然有机的联系;看不见它们为何如此排列,又凭什么彼此对话。
你看不见角色,看不见人物,看不见演员,也看不见演员背后的人。
你看不见“修旧如旧”式复古美学的意义。除了对旧技法的单纯模拟、对时代质感的表层还原,似乎只剩一种无谓的怀旧。
你看不见克里斯蒂安·佩措尔德《过境》中那历史问题现代化的视角;你看不见电影如何回应当下的世界,只感受到一种温柔却模糊的哀愁。
你看不见他关心什么,恐怕连他自己也不再确信。
你看见的,是穿透现实的洞察,还是堆叠过剩的幻象?是一场热烈、用力、铺天盖地的爱的展演,还是对影像的独角戏式占有——以至于看见的太多,也可能恰恰什么也看不见了。
而你问他看见了什么,尤其在经历过去几年“悲惨世界”般的现实后,他平静回答:
他当然看见了。这是他的安慰之作。
希望你也能得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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